待白辰走后，天色已经稍晚。

宴文然同白璟一道去送。待人出了宫，二人一回头，却见着了个熟悉的人影。

是……高展。

高展此刻抱臂悠闲地站在后面，目光玩味且悠哉，搞不清这是个什么想法。

三人对峙片刻，高展慢悠悠地走上前来，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礼数言语都并无不妥，可宴文然总觉得，他的语气动作中似乎有些不屑。

她也不想搭理他，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拉着白璟正准备走。

他却忽然抬臂拦了一下，漫不经心道：“太子殿下，若贫道方才没看错的话……那位莫不是将军府的大公子？”

你当然没看错。宴文然打量他片刻，忽然想到，反正人自己撞上来，不试探一番倒可惜。

她道：“白公子来宫中探望亲人，他走了，孤当然要去送送他。”

“亲人？”高展的神情居然有些不似作假的疑惑。

难道他不知道？

宴文然悄悄松了口气，那大约不是他送的信。

她不动声色道：“孤的太子妃，便是白辰亲妹。”

高展把目光转向白璟，像是方才注意到，行礼道：“见过太子妃。”

白璟约摸是不太看得上这人的，半天才冷声道：“不必多礼。”

这种明面上的膈应能出现在白璟身上，也算是少见。宴文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高展终于站直了身子。再看过来时，他的目光多了几分阴冷。

宴文然忽然想到了个问题。

“高道师来这里做什么？”宴文然似笑非笑看着他，比之之前淡定了许多。

这里是宫门，再走，可就出宫了。

“贫道不过是四处走走……不过太子殿下，你觉得……”他上前几步，压低了声音，冷笑道：“若贫道把您与白大公子私自见面的消息告诉皇上，您猜猜，他会如何？”

这事儿往小了说是进宫来看亲妹。往大了捅，那就是结党营私了。

高展显然与宴文然并不对付，想来，不定要如何添油加醋一番。

宴文然收敛了笑意，肃了神情：“你要如何？”

“贫道打算与您做笔交易。”高展一笑，又像是那天台上比赛的谦虚青年了。只是，那天他看着是温和，今日离近了瞧这表情，却怎么看都有点狡诈。

“哦？”宴文然勾了勾嘴角。“敢来明目张胆同孤谈交易的，你是第一人。”

“完事总要有个先例不是？”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道：“殿下请。”

宴文然挑了挑眉，同他向狭窄的角落过去。

高展一回头，看着白璟，提醒道：“我要与太子说些事情，太子妃要不要回避一下？”

他自以为话已经说得极明白，白璟却趾高气昂道：“不要。”

他往宴文然身边一站，简直就是颐指气使的妖艳后宫妃本人。“殿下好不容易下了朝，凭什么要我离开？”

此番情形看得高展一顿嘴角抽搐。大概是活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到见过如此不识大体的女人。

他看向宴文然——可惜宴文然本就有意让白璟跟着，愣是表现出来十成十的“深情款款”，温声安慰道：“莫气，跟在孤身边就是。”

“……”高展咬牙切齿，但又有所顾忌地没有发作。待观察到四周无人，他忽然道：“殿下既然这样说了，那贫道也就不多嘴了。不过刚刚的事，贫道可以选择告诉皇上；但也可以不说。这两条路，还要看殿下怎么选。”

宴文然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告诉皇上，就是把之前她与白辰私下见面的事添油加醋一番，惹得永安帝震怒，大发雷霆写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哦？”她挑了挑眉：“孤还有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