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咱们距离真正的丝路繁荣差得还很远。”周忱哈哈大笑,拍了拍林现的肩膀:“看来你的野心足够大啊,怎么,不想回京师了?”林现摇了摇头:“最初来这里的时候,咱想的是立下功劳,回到朝廷混十年,当个侍郎、尚书什么的。可在这里呆久了才发现,与其待在京师,还不如待在这里。从荒凉,到有生气,再到繁华,可都是我们一手打造出来的,这座城,这条路,有了我们的生命,离不开了啊。”周忱背着双手看向远处。
何尝不是这样。去年年底,朝廷就发来嘉奖文书,并调林现、黄本固等七十二名官员返京,另有任用。
可这些人不想离开了,包括自己在内。这里的生活虽不如京师繁华,但这里有天山的壮美,沙漠的凄凉,坎儿井的辉煌,有苍鹰骏马驰骋,有骆驼商队往来,有各色各样的人,带来远方或好或坏的消息……离不开了。
周忱清楚,自己的命运与西疆、与丝路紧密连接在了一起,回到京师会毁掉自己,而留在这里,将成就自己。
“那就让我们一起留下,让丝绸之路成为连通东西的通道。”周忱坚定地说。
林现挺直胸膛:“如此方不负此生。”如今的西疆省整体太平,去年闹事的只有两起,还想跑山里打游击,结果被卫所军士追到山里,全都跳了崖。
现在已经没什么人闹事了,这里的回回人、各色人种都看清楚了,老老实实臣服大明,大家都好,非要闹事,那大明杀起人来是不眨眼的。
“你听说了吧,晋商与徽商似乎有了冲突。”周忱对林现说。林现手搭凉棚看向远方,平和地说:“这件事上,晋商确实贪心了。他们明明知道羊毛只能从瓦剌这里购置,就因为自己多跑了路,不能从山西出关,就想要压瓦剌的羊毛价,破坏了规矩,让徽商抢了买卖,晋商损失惨重,可谓活该。”周忱也有些惋惜。
常百业确实是一个出色的商人,可他手下的掌柜并不如他一样出色,为了点小利,折损了瓦剌的羊毛生意,这对常家而言损失可不小。
倒是沈一元,为了促成这一笔买卖,不惜涉险直接前往瓦剌大本营,与马哈木等人谈笑风生。
如今瓦剌羊毛全入徽商之手,晋商全面败退,晋商与徽商的激烈竞争将会走上明面。
“若常百业真的重视草原利益,他就应该亲自到西疆省,这是他修复与瓦剌关系的唯一办法。”周忱开口。
林现耸了耸肩:“若他真来了,倒是好事。商业垄断,也意味着利润垄断。晋商、徽商哪一家变得太强都不符合朝廷利益。”
“来商队了,我去迎接,你回布政使司一趟吧。”周忱见远处有商队来,整理着衣冠。
“去布政使司干嘛?”林现有些不解。周忱笑了笑,说:“你也知道,医用纱布产量大增,这些东西要不要从军用转入民用,还需要仔细商议。茹布政使的意思是派人亲自回一趟京师,与皇上说明情况,你很幸运……”
“我!”林现想哭。回京师说明情况再回来汇报,这就意味着要在路上至少走半年,甚至更久。
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路上,这不是谋杀吗?不干,坚决不干!这就找茹瑺去,让他派黄本固去,他是个服从命令很彻底的人,一定会毫无怨言地回去一趟……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来之前黄本固已经去了布政使司,你最好快点。”周忱补充了一句。
“天杀的,你不早说!”林现转身就跑。周忱有些无奈,距离太过遥远,回京述职就是个苦差事啊,加上丝路开拓正是关键时期,初有成效,怎么能走得开。
可朝廷那里又不能不说明情况,送个文书什么的,总难以回答所有问题,没个知晓情况的回去也不行。
“顺其自然吧。”周忱整理好心情,露出了微笑,上前迎接又一支商队。
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