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道:「孝康皇后就是……是……是你?」
康熙点了点头,道:「你说下去,一句也不可遣遗漏。」心中一酸,泪水涔涔而下。
方宇接着述说凶手用「化骨绵掌」先害死端敬皇后的儿子荣亲王,再害死端敬皇后和贞妃,顺治出家后。
太后又害死孝康皇后,殓葬端敬皇后和贞妃的仟作如何奉海天富之命赴五台禀告顺治,顺治如何派海天富回宫彻查,却说他眼睛瞎了之后,敌不过太后,以致对掌身亡。
康熙定了定神,详细盘问当晚情景,追查他所听到的说话,反复细问,料定方宇决无可能捏造此事,抬起头想了一会,问道:「你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跟我说?」
方宇道:「这件事关涉太大,我哪敢乱说?可是明天我要逃出宫去,再也不回来了,想到你孤身在宫在极是危险,可不能再瞒。」
康熙道:「你为什么要出宫?怕太后害你?」
方宇道:「我跟你说,今晚死在慈宁宫的那个宫女,是个男人,是太后的师兄。」
太后宫中的宫女竟然是个男人,此事自然匪夷所思,但康熙这晚既听到自己已死的父皇竟然未死,而母亲又是为一向端庄慈爱的太后所暗杀。
再听到一个宫女是男人假扮,已丝毫不以为奇,何况眼前这个小太监也就是假扮的,康熙便问道:「你又怎么知道?」
方宇道:「那晚我听到了太后跟海天富的说话后,太后一直要杀我灭口。」
当下将太后如何派遣瑞栋,柳燕,以及众太监先后来加害自己等情一一说了,又说到在慈宁宫中听到一个男子和太后对答,两人争闹起来,那男子假扮的宫女为太后所杀,太后却也受了伤。
他这番话说话当然不尽不实,既不提起陶宫娥,也不说自己杀了瑞栋和柳燕,偷了几部《四十二章经》等情。
康熙沉吟道:「这人是太后的师兄?听他口气,似乎太后尚爱另一人的挟制,那会是什么人?难道……难道这人知道太后寝殿在有个假宫女,因此……」
方宇听他言语涉及太后的「女干清」,不敢接口,只摇了摇头,过了一会,才道:「我也想不出。」
康熙道:「传多隆来。」
韦小答应了,心想:「皇帝要跟太后翻脸,叫多隆捉拿老女人来杀头?我到底是快快逃走好呢?还是留着再帮他?」
多隆正自忧心如焚,宫里接连出事,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就算不搬家,脑袋上的帽子、帽子之上的顶子,总是大大的不稳,听得皇帝传呼,忙赶进干清宫来。
康熙吩咐道:「慈宁宫没什么事,你立即撤去慈宁宫外所有侍卫。太后说听到侍卫站在屋外,心里就烦得很。」
多隆见皇上脸色虽然颇为古怪,却没半句责备的言语,心中大喜,忙磕了头出去传令。
康熙又将心中诸般疑团,细细询问方宇,过了良久,料知众侍卫已撤,说道:「小桂子,我和你夜探慈宁宫。」
方宇道:「你亲自去探?」
康熙道:「正是!」
一来事关重大,不能单是听了一个假冒小太监的一面之辞,便对抚养自己长大的母后心存怀疑;二来「犯险夜探」,是学武之人非做不可之事,有此机会,如何可以轻易放过?
自己是皇帝,不能了宫一试身手,在宫里做一下「夜行人」,却也是聊胜于无。只不过下旨先令慈宁宫守卫尽数撤走,自己再去「夜探」,未免不合「武林好手」的身分而已。
方宇道:「太后已将她师兄杀了,这会儿正在安睡养伤,只怕
探不到什么。」
康熙道:「没有探过,怎知探不到什么?」
当即换上便装,脚下穿了薄底快靴,便是当日跟方宇比武的那一身装束,从床头取过一柄腰刀,悬在腰间,从干清宫侧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