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院里来,见果然摆列许多兵器,墙上挂了靶子。纪平提一把弓,捏两只箭,只见弓开如满月,放声射去,百步外可正中靶心。邓成安见了大喜,手艺技痒,便问道:“我兄弟三人来比射箭可好?”徐进有心从之,纪平让家丁取来三把弓、三支箭,分给三人。邓成安接过,问道:“这弓怎这般轻软?”纪平道:“愚兄不才,硬弓实拉不动。”邓成安了然。当时三人都来放矢。先是徐进,一箭射中红心;再是邓成安,箭却偏了一些;最后纪平射出,同样命中红心。邓成安拍手称赞,徐进哈哈大笑,纪平道:“都是熟能生巧罢了。”邓成安道:“我看哥哥可有一号。”纪平问道:“喝甚么号?”邓成安道:“神箭为号。”纪平不以为意,众人说说笑笑,又回室内吃喝。
席间邓成安又问近况,纪平道:“近日多承蒙知州看中,由府州辟差做了一个通判,也算有了倚仗。”邓成安闻言,先是一阵恭喜之言,转而叹气道:“如今朝廷四处捉拿我等,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纪平宽慰道:“贤弟岂不闻俗语有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何须烦恼。”徐进拍邓成安肩膀道:“兄弟莫急,先在山上躲避些时日,自有说法。”三人又谈天说地。当日席散,纪平便送徐进、邓成安二人出城去了。
只说纪平送走二人,自回城里来,恰巧遇见一个官身打扮的汉子,此人正是本州知州相公管家刘锋。这刘锋心里只要害人,胜如己者妒之,不如己者害之。只是行歹事,满州县都把他做飞天烙台。当时刘锋远远见了纪平三人,正望见邓成安,暗忖道:“这厮不是告示上的贼么?”心里暗暗记下,面上不发。就来与纪平答礼道:“纪通判哪里去?”纪平回礼道:“去送两个朋友,出城方回,不知刘都管哪里去忙?”刘锋道:“长清刺榆村予知州送信。”纪平忙道:“既是公务,都管自便。”两个礼罢自去。
不说纪平回去如何,却说刘锋出得齐州城来,迤逦望长清刺榆村去。看看天气,已近四月份孟夏时分,暑气难捱,俞行天气俞得干燥。正饥渴之际,早望见前面树林侧首有一张幌子随风飘着,细看时,确是一家酒肆。刘锋心思道:“这路上我也走过不知多少回,不曾见有店,只道是新开的罢。”便走到跟前看时,干干净净,有二十副座头,尽是红油桌凳,一带都是槛窗。刘锋挑着信笼,入到里面,拣一副稳便座头,歇下信笼,解下腰里搭膊,脱下杏黄衫,喷口水,晾在窗栏上。刘锋坐下,只见个酒保来问道:“上下,打几角酒?要甚么肉食下酒?或鹅猪羊牛肉?”刘锋道:“酒便多来些,但有鸡鸭,都与我将来吃。”酒保又道:“我这里卖酒卖饭,又有馒头粉汤。”刘锋道:“再来碗粉汤就菜。”酒保去不多时,熝一碗粉汤,放两碟鸡鸭片子肉,连筛三大碗酒来。刘锋正饥又渴,一上把酒和鸡鸭都吃了。那酒保见粉汤未动,便来询问:“这汤不合上下胃口么。”刘锋道:“非也,我正待要讨饭吃些。”酒保忙盛饭来。只见刘锋一口饭顺一口汤,正吃的欢。忽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就凳边便倒。酒保叫道:“倒了。”
只见店里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从里面出来,说道:“且把信笼将入去,先搜那厮身边,有甚东西?”便有两个火家去他身上搜看。只见便袋里搜出一个精致包袱,包着一个匣子,取过来递与这汉子。汉子打开包袱看时,却是一个木匣子,上挂着一把精巧的铜锁,匣子正处写着几行字道:“平安家书,百拜奉上父亲大人膝下,男章北海谨封。”那汉子寻思道:“甚么家书?恁地装在精巧盒儿里?”火家正把刘锋扛起来,一个火家看了面容,忙道:“我识得此人,正是本州知州的管家。”那汉子听了道:“你那火家且不要动手,与我把解药救醒他来,问个虚实缘由。”当时火家把水调了解药,扶起来灌将下去。须臾之间,只见刘锋舒眉展眼,便扒起来,却见那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