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须山时,她说过他睡相不好,其实算不得不好,就是非要抱着点什么,这回因为病着,连缠抱的力道都小了不少。
朝堂上的事光是听着,都叫人觉得应付的步履维艰,呕心沥血。她才从方惜辰那儿知道些秘辛,曾经以为无坚不摧的太傅大人,藏了这样多的心事。
瞧着他生病,祝筝心头闷闷的,没由来地不痛快。
半个月不见,他就忘了怎么好好吃饭,也忘了怎么好好睡觉,脸颊都似乎削瘦了下去。
几缕散乱的发丝垂落在他鼻梁上,祝筝伸出手,拨开那缕头发理了理,指尖顺着他的颊骨描摹。
容衍不爱笑,总是不自觉皱眉,一皱眉端的是不怒自威。
这样安静的合着眼睛,肃正的气质倒是柔和下来,只余下清雅的轮廓,像是天边月照亮山泉,让人心生软意。
祝筝枕着他的手,对着他的睡颜心间绵软一片,神思一时心猿脱窍,意马由缰,仰起下颌,凑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传来,电光火石间,祝筝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往后一撤,一把掀开衾被坐了起来。
她坐了一会儿,呆呆地扒了扒头发,手脚并用地爬下了榻,几个跨步开门出去了。
骤雨停歇后的夜幕清透,沁沁凉风灌进胸腔,吹的她热烫的心口冷静不少。
祝筝走出两步,又忽然折回了房,把掀乱的被子给容衍重新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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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亮起,映照上墨蓝色的床帏,上头绣着的几只白鹤翩翩欲飞。
祝筝睁眼时有些迷茫,她记得后半夜自己好像起来去了客房睡,怎么醒来还在这间房里?
她转头看向一旁,榻上已经没人了。
昨晚的夜话耳语像做了一场梦,回想起来,连容衍的模样都没好好看上几眼。
祝筝穿好衣服出来,正撞上安逢雪在门口,“大人呢?”
“上朝去了。”她回道。
祝筝拧眉,“他身子好利落了吗?”
这么着急就回去了,这个朝堂是一刻也离不了他吗。
“好了。”安逢雪回忆了下大人晨起时的神采奕奕,平实地回复道,“大人说,姑娘不用操心他,今日可以留在府上,也可以回听箫苑,他大约酉时回来,不要特意等。”
祝筝选了回听箫苑等。
回去的路上,顺便去了趟布庄挑了点绸料丝线,以及一些鸳鸯纸样。
容衍真是给了她个难题,绣荷包,还是绣鸳鸯荷包。
但凡他选个别的花样,都能找姐姐帮忙,偏偏是鸳鸯,一开口就是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祝筝回去后自己钻研了半晌,绣的鸳鸯半只像鸡半只像鸭子。
结合的倒是壮实矫健……若是挂在容衍腰上,能直接让他被同侪笑掉了大牙。
折腾到后半天,祝筝对自己的女红终于绝望了,为了不让容衍被别人笑掉大牙,她拿着绣布去后院找了姐姐。
进门的时候,祝清在小绣房里做虎头鞋,满桌子都是布头花样,从寸长到掌长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地放了一桌子。
自从祝清知道要为人母,既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什么焦躁烦忧,一直很平静,平静的过了头。
日子算来也六月有余了,这还是祝筝第一次见祝清主动置办起小孩的衣裳物件,是个好兆头。
“阿姐怎么一下子做这么多啊?”祝筝挨着她坐下,拿起只虎头鞋套在手上,“都够穿到十岁了吧。”
祝清淡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祝筝看花了眼,忽然瞧见小小的虎头鞋旁摆着一双大的,奇道,“这双怎么这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