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干活儿一边努力地回忆着:这个熟悉的面孔到底在哪里见过啊?
好兄弟白百大的家越来越近了,远远望去,院门儿好像是新修过的。耿老爹吩咐尚武,让棕色大骡放慢脚步慢慢儿地向前走去。一会儿,从旁边的胡同里蹦蹦跳跳跑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儿,耿老爹赶快招手叫住了她,尚武随即招呼棕色大骡停下来。
耿老爹指着白百大家的院门儿问这个女娃儿:“小丫头,那个院子住着的是谁家啊?”
女娃儿说:“是白婆婆家啊!”
耿老爹又问:“是哪个白婆婆啊?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女娃儿回答:“还能是哪个白婆婆啊,我们这附近就她一家姓白的。听我姆妈说,她守寡已经有些年头了。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叫小青。如今有上门女婿东伢子和孙娃儿小东伢一起过呢!”
耿老爹怔一怔,说:“哦,谢谢啦,你玩儿去吧!”
女娃儿说:“我不是玩儿去的。姆妈给了我一个大铜板,我要去拐子(拐子是当地方言,即哥哥)在的那个热干面馆子里吃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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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蹦蹦跳跳地朝着热干面馆跑去了。
尚武看耿老爹失神地望着院门儿,就试探着轻轻问:“义父,咱们进去看看吗?”
耿老爹望着院门儿慢慢地摇摇头,轻轻地说:“不用了,义父已经丢失了三个娃儿,进去见了她们,也只能是让大家伙儿再伤心一场啊!我们父子四人当年在这个院儿里住了半年多,她们母女和三个娃儿的感情很深哪,还有她家的女婿,都很熟悉……”
一刻,耿老爹慢慢收回眼神,叹一口气果断地对尚武说:“唉,不进去了!咱们这就顺着前面这条大路往码头渡口上去吧。”
“驾!”
尚武甩一个响鞭,棕色大骡“嗒嗒嗒”疾步往码头渡口去了。他注意到,在去码头渡口的这一路上,义父的眼泪一直没有停止过。
进了码头后,耿老爹想起来当年父子四人南下前与船老大话别时,曾经说过返回时要再来看望这个难得的好人的,要不见一见哇!正在犹豫着,远远望到前面走来一个壮壮实实的中年船工,耿老爹赶快让尚武停车。两人下车来走几步,耿老爹弓身向对面走来的船工施礼问道:“请问这位兄弟,七年半之前在这个码头上执事的船老大还在这里做事吗?”
这个船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唉,半年前,这船老大突然就没了,现在是当年的船老二执事呢!唉,老大好人啊!他人好去得也很痛快,一觉就睡过去了,也算是老天照应了啊!人总有一死嘛,好死也是福啊!”
说完,摇着头走了。留给耿老爹的,免不了又是一阵伤感。
上一班渡船刚走不久,下一班渡船开船还需要差不多半个时辰呢。尚武就将大骡车停在一边,父子俩下车来活动活动腿脚,看着江面说话。耿老爹给尚武讲述了仗义的船老大当年用千盏荷花灯祭奠好兄弟白百大的感人之举,不无伤感地说:“真没有想到啊,这个船老大如今也去了……”
下一班渡船慢慢地靠过来接过江的客人了,尚武牵起棕色大骡拉着骡车上船,耿老爹跟在车后慢慢走上渡船。想着父子们当年继续南下前最后一次来江边祭奠白兄弟时,耿正曾经说过,父子们返回时路过长江,还要再给白幺爹拉一段二胡曲儿的。而如今儿女们生死未卜,自己身边也没有带二胡,耿老爹的心里既伤痛又愧疚……
开船起锚的号声响了,渡船开始缓慢地向长江的北岸移动。忽然,远远望见三个人风风火火地跑上码头来了,并且一边跑着,一边还在朝着已经行至江心的渡船不断地招手呼喊着什么。站在渡船尾部的耿老爹定睛一看,猛然间发现竟然是小青和东伢子扶着乔氏跑来了!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