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的外屋——
因实木墙壁并不隔音,屋内的对话高延宗也能听得大概,但他没心情细听。
此时的高延宗坐在矮榻上,正心事重重地给自己把脉,白净泛红的额头浮现出冷汗。
遭了……脉滑愈发明显,但他近日吃饭都连不上顿,不会积食,更不淤痰,顶多是脾胃虚弱。幸亏自己手腕有伤,她无从下手把脉,否则又不知要闹出多少事。
……
雨后,城郊萧宅。
周国来护送郑家马车的军队姗姗来迟。
就在前院的影壁墙下,整整停了八辆沉甸甸的马车,轧出极深的车辙印。
众目之下,襄阳子弟兵、萧家白袍军、周国府兵围成一圈,最前排,站中间的便是身穿交领黑衣,常服佩剑的风陵王。
左右两侧,一边是萧桐言和周国来护送马车的尉迟迥和伽罗,一边是于飞和李暝见。
而高家兄弟等人,都站在女王爷身后,翘首瞧着那黑衫姑娘的一举一动。
端着眉眼冷静、严肃的元无忧倒没拘谨,自顾自地去挨个马车翻找东西了。
但每次车帘一掀,望着里头豁然展露出能亮瞎眼睛的金银珠玉、宝石瓷器,连黑衫姑娘身后的高延宗都被惊艳了,眼前一亮又一亮。
高延宗心想郑太姥真不愧是富甲一城,连被土匪、府兵抢劫了好几次,仍能剩下这些家当给外孙女,她也算一夜暴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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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她根本不多看这些钱财几眼,只是挨个车厢掀开进去,让身后的襄阳兵把东西一箱箱搬出来瞧一眼,就交给后头拿着账本记录的于礼和苏威了。
她却转头去看下一车,仿佛在找什么。
直到元无忧清点完七辆马车,才在最后一辆车厢里头,找到了拿紫檀木匣子里装着的,西魏女帝的血书和“元明镜亲临”丹书铁券。
终于找到所寻之物,元无忧赶忙把那木匣抱出来,放到她院中央的石桌上展开。
随即拧眉怒目,愤然拿手指着萧桐言:
“尔等胆子够大的啊!连前朝女帝的血书都敢偷?你也想要通关文书啊?若非孤的印信没放姥姥家,是不是连孤的印信你都敢偷?”
萧桐言被点名质问时,还吓了一惊,随即作揖赔笑:“哎呀,此事本宫真不知情,殿下说笑了,所幸这等重要之物没丢就好。”
原本静静立在妹妹身后的李暝见,闻言诧异地抬起阴郁的眉眼,“什么血书?别告诉我你索要了这么久的郑家钱财,只为这张纸?”
襄阳太守也急忙上前来,眼巴巴地看向少主手中的血书,脸上又惊又喜!
“先帝居然留下了这等宝物?少主!卑职能否有幸观瞻啊?”
元无忧顺手拿出那封血书,递给于太守,眼睛却看向李暝见。
“不止为了那张纸啊,还有丹书铁券呢。”
而襄阳太守则诚恐诚惶、郑重地双手来接她递来的血书,满目虔诚地托举着阅览。
李暝见走上前来,也借着于太守的手打量那封血书。
“攒下原配夫女二人……呵,”少年忽然抬起眼睫,目光讥诮,“怎么,西魏女帝后宫好几个男的,她到死也只拿那个妻儿无数的独孤郎,当原配丈夫么?”
这句明知故问,把元无忧给问住了。
她尴尬地斜了一旁的萧桐言一眼,“这可是大庭广众,江夏公主的宅院,有事回去再闹。”
黑衣少年长睫微垂,阴沉个脸哼道:
“谁要跟你回去,我自己有家。”
眼见兄妹俩就要呛火,高长恭头一个上前来要劝架,襄阳太守也规规矩矩地、把血书放回姑娘身后的木匣里了,只有房东萧桐言目露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