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的事并没有波及到他。
但吕强还是下意识地望向了一旁的陈秀才:“陈秀才,告示上不是说,之前买的地都不算数吗?”
“告示上是这么说,可管用吗?”
陈秀才依旧恨恨地望着亭中的告示:“谁不知道那刘跛子是给刘家村的刘员外办事的,他家亲戚在京城做大官,到了他手里的地,还能要回来吗?”
“官府也没招治!”
那些卖了地的百姓一听吕强的话,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可又听这话后,一个个又垂头丧气,唉声叹气起来。
“这……这不一定吧。”
吕强指着告示,磕磕巴巴地道:“告示上不是说了,这可是陛下和朝廷一块说的,刘员外再厉害,还能拗得过他们不成?”
“走,咱们去找他理论!
”
有这么多父老乡亲在侧,陈秀才也来了底气,领着一众被忽悠着卖了地的乡民,浩浩荡荡地想着刘家村赶去。
这边的动静闹的这么大,自然瞒不过县衙中的一干官员。
一名皂衣小吏见那些人走了之后,急忙跑到了县衙后堂。
“严相,郑老爷,县尊,那些人都去刘家村了,带头的是个秀才!”
“秀才?”
堂中的郑老爷名为郑谶,不是别人,正是郑谌的亲弟弟。
此刻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绢布长袍,正好奇地望着那衙役:“哪个秀才?”
“是陈家沟的陈小秀才,他们家也有地被刘跛子买了。”
郑谶有些迟疑地看了严嵩一眼:“严相,国朝不是一向不喜生员打官司吗?这会不会……”
严嵩却笑着摇了摇头:“郑兄,虽然不喜欢生员打官司,可我大乾的生员也要有血性!”
“不能人这种恶人横行乡里,欺压乡亲,还畏畏缩缩!”
“若我大乾的读书人遇到这种事连话都不敢说,那这圣贤书就白读了,我大乾人的血性何在?国之将亡啊!”
郑谶一愣,不让打官司是朝廷,现在有血性也是朝廷。
当婊子也是你们,立牌坊也是你们是吧?
真是怎么说怎么有理?
胡宗宪坐在下首,见状便笑着道:“严相所言极是。”
他转头笑望着郑谶:“郑老爷,这位陈小秀才也是个有血性的人,想必日后定能成大器啊。”
“不错。”
郑谶身子也坐直了,笑着道:“是个好小伙子,不管别人的地如何,反正他的地我一定给他要回来!”
“所有人的都能要回来!您就放心吧,郑老爷!”
胡宗宪哈哈大笑着道:“若只有在下一人,我是断然不敢夸这种海口的。”
“可现在严相也在原武坐镇,帮百姓们把地要回来,简直是手到擒来!”
严嵩笑着补充了一句:“自然还是要按照朝廷法度来的,就算是宰相也不能以势压人。”
“那是自然。”
郑谶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感慨着道:“说实话,自从严相来了咱们荥阳,我才真正见识了名臣的风骨。”
“时至今日方知,从前见到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臣,个顶个的都是米虫!”
胡宗宪突然警觉地望了一眼郑谶,没想到这老小子功底如此深厚。
严嵩自然更是身子骨儿都轻了二两,笑着抿了一口茶水,又道:“郑兄这话也有些偏激了,朝廷中还是有许多清廉干臣……”
郑谶却是无奈摆摆手:“不用说了,严相!我哥以前就当过郡守,我爹以前还是太常卿,我能不知道他们的德性吗?”
严嵩一口浓茶差点喷出来,还有这么编排自己亲哥和亲爹的?
胡宗宪也瞠目结舌地看着郑谶,他历来知道这位老大人性格生猛,可没想到他这么猛。